Ch. 221, Pavillon Monet

2015年12月20日 星期天

 

两周的时间又过去了。不知不觉，2015年真的临近了尾声。前天，小满的妈妈在凌晨一点给她打去电话，当时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小满完全没听见，以至于次日清晨看到未接来电时着实吓了一大跳，以为爸妈出了什么事情。

妈妈在电话那头一声长叹，“满啊，妈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。梦见你带着阿杰回了家，梦见你们跟我说，你俩要在一起。然后妈妈心里就‘咯噔’一下。我就问阿杰啊，那你家里那边要怎么办啊？我在梦里清楚地听见阿杰语气坚定说：‘阿姨，我离婚。’ 满啊，你知道吗，妈妈一下子就醒了，吓醒了。然后我后半宿就没睡好觉，我想你和阿杰应该不会再在一起了。但想起来你最近这么坚持着跑步，还提起和栗子经常聊天，妈妈心里就有感觉，你是不是谈恋爱了，或者是有喜欢的人了？妈妈又想起你说你们班有好几个男同学结婚了，我就猜，难道我女儿是跟哪个已婚的同学牵扯不清了？”

听完妈妈这一长串的独白，电话另一头的小满，心中真是百感交集。一开始只觉得这荒诞的梦境好笑，可听着听着又觉得有些难过，与此同时，也感叹着妈妈对自己的了解，以及母女间的心有灵犀。小满想起，中学时代，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把阿杰和老郑的事告诉妈妈，一来不知如何开口，二来害怕让妈妈为自己的学业操心，对她进行严厉的批评。后来上了大学，和妈妈在茶余饭后不经意地聊起，才发现，原来妈妈早已洞悉一切。“如果你当时跟妈妈说了，妈妈也不会反对，反而一定会支持你和阿杰在一起的。” 虽然对妈妈这种马后炮之类的话表示怀疑，小满还是难免后悔，和阿杰的那段错过，有一种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的遗憾。如果当时好好征求一下母亲和闺蜜的意见，哪怕只是简单地聊一聊，而不是一个人扛，闷声闷气地冷处理，说不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吧。嗯，阿杰在2015年10月1日和相恋多年的女朋友、他的高中同班同学结婚了，毫不意外地，小满未在邀请之列。

于是，在听着妈妈讲这段话的时候，小满就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，她要把自己的想法，对木子的倾慕之情，以及木子有女朋友、也对她没有男女之间那种感觉的事实向妈妈坦诚。于是她真的这样做了，也收获了妈妈的理解和鼓励。结束通话后，她不忘给妈妈发去她偷偷藏在手机里的几张木子的照片。小满原本满是自信地跟妈妈夸木子：“又高又帅，比老爸都帅”，却不想被老妈斩钉截铁地噎了回来：“可比你爸差远了！”……是的，他俩总在小满面前不自觉地秀起恩爱来。

 

说起木子和小满，因为小满的忙碌，确实没时间、没心情记录这十七天中发生的种种。不如想起哪些就写下哪些吧。

最近的一次交流是在今天下午。小满右腿的酸痛持续了一周也未见好转，她去了校门诊，意料之中地被开了转院单，下周要找个机会去市区的医院拍个片子，看看究竟有无大碍。她猜测是坐骨神经或者组织出了问题，可能是运动过度，也非常有可能是因为受了凉。楼下的宿管阿姨曾有过同样的毛病，多年未愈，说起来满是吓唬小满的口气，让小满听得心里哇凉哇凉的，可郁闷了。郁闷到在宿舍根本呆不住了，于是决定去咖啡厅坐坐，放松一下心情。说不定还能遇见木子呢。她最后这点小心思还是很起主导作用的，因为她记得昨天吃完饭在路上碰见木子时，他说今天要接待一个从国外回来的铁哥们儿。

有心的人就会把一切凑巧的事情当作缘分。比如小满在对着电脑码字的时候，一个不经意的抬头，就看见了窗外小径上穿着羽绒服，迈着大长腿向前走着的木子。是啊，那双大长腿，具有极高的辨识度，让小满总能轻而易举地在很远处将木子定位。他走得有些快，小满想起不久前他和木子在微信上的对话，他说自己走路从来不注意旁边，所以他肯定看不见我，小满心想。她看着木子消失在窗前，想了想，拿起手机，拨通了他的电话。在小满听来，电话那头的这一声“喂”含着微微的笑意。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喂，怎么啦？”

她也听见木子的声音有一些些的颤抖，大概是在寒冷的天气中接电话，手会很冷吧。小满有些心疼，想着要是能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给他暖暖手多好。嗯，还有，木子的手很漂亮，又白又修长。小满觉得，木子的手比她的手好看多了。想到这里，她脑补了一下栗子骂她“痴汉”的样子。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师兄，你是要去哪里呀？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你看见我啦？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是呀。(∩_∩)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你在哪儿呢？”

小满想，此时此刻的木子会不会环顾一下四周，看看她到底潜伏在哪里。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我啊，我在咖啡店。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哟，这么惬意啊，和谁在一块儿呢呀？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自己啊。你都不知道，我可郁闷了。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怎么啦？怎么没和秋一起去？”

小满把自己腿疼的事儿，去门诊，还有要转院的事儿简单地跟木子汇报了一下。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最郁闷的是现在不能跑步了，不能跑步就不能减肥了……”

木子在电话那头笑出声。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接他？”

小满心里虽然一万个愿意……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可是我都点东西了呀，要不你进来坐一会儿，喝点东西再去？”

事后小满心想，自己真是不够机智，改称coffee-to-go，打包带走不就行了嘛。一定是腿疼影响智商，也影响了想动的心情。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恐怕他那边来不及。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那没事儿，师兄先去忙吧，我在这边写写作业。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嗯，好，也可以我带他回来后去找你，咱们一起坐坐。”

小满心里又是一阵欢喜。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好啊，好啊。”

-          “嗯，那一会儿再联系。”

 

不过，后来就没有后来了。几个小时后，小满又看见木子出现在了落地窗的视野前，和一个比他矮半头的男生分担着行李，往宿舍的方向走去。又过了一阵，两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。唉，你看看，果然还是不来找我玩。小满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失落，但好像也在意料之中，于是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了。做自己喜欢的事，坦诚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就好了，别想那么多，这样心里才是轻松无愧的吧。明天的讲座还有机会见到木子呢，一想到这里，小满觉得心里特别满足。

 

2015年12月26日 星期六 天空是久散不去的雾霾

 

和两位学弟在东四环的某座天桥边道别后，小满就拖着还有些微痛的腿一颤一颤地去马路对面等车了。现在她已经和本科时的舍友婷婷的妈妈会合，蜷在人家家的沙发里敲键盘。婷婷的妈妈张阿姨是一位很亲切的东北阿姨，小满进屋后一直给小满切水果，砸榛子。听说小满处在生理期后，还特地在温水中加了大红枣。小满捏了捏肚子上又开始往外挤的赘肉，对自己一个多月来的坚持运动感到有些愧疚。

最近的一周真是不怎么顺畅，身心都是如此。因为腿伤，小满已经有一阵子没跑步了。她也终于在周三那天起早去市区的医院看腿伤，经过漫长的挂号等待和平片拍摄，确诊为右腿髋骨关节硬化和轻微积水，具体的病因还需要做比较贵的核磁共振来确定，但医生也说可能查出具体病因后，所开的药并不相去甚远。小满烦请医生开了药后，便坐上了回新校区的公交车。因为用生病的理由请假翘了上午导师的讨论课，师长和同门都对小满的病情表示了关心。尤其是几位师姐给小满打来了电话，玲姐更是在回校后直接来骨科来小满，还怕小满没吃饭，特地带来了八宝粥、大白兔奶糖和营养快线，让小满心中感到无比温暖。

感恩之余，不免也会有一些贪念，比如会想木子会不会关心一下她呢。如果不闻不问的话，她一定寒心透了，那以后就再也不必盼望着什么了。然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，微信中和木子的对话框都是没有声息的。

……

 

2016年1月4日 星期一

小满这学期只有一节专业课需要考试，安排在了这一天的下午。她打开微信，看看和木子的对话框，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在中午时发过去的，而木子那边，还没有回音。

今天木子去拜访一位老友，不能和小满一起吃午饭，小满也不能陪他吃晚饭了。说起来吃饭的事情，已经忘记是从哪一天起，大概是所有的专业课都结束以后，小满开始问木子：“所以，师兄，要去吃午饭吗？” 木子也会问小满：“那你今天还陪吃晚饭吗？”

就这样很自然的，有时是从宿舍，有时是从学院，步行去理科食堂的路，成为了小满和木子每天要走两个来回的途径，这大概是小满每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吧。

前天吃午饭时，木子说：“我好像也只跟你来过理科食堂。”

木子也会帮小满买豆浆，然后在递给她时，说：“你的没有加糖。”

小满回忆了一下，在什么样的场合下，木子会记得她不爱加糖的习惯。可能是以前和学弟学妹一起吃晚饭时，小满为了减肥也只是喝豆浆，忘记是否特别提过不加糖。还有一次是木子在身边时，和咖啡店的店员说：“招牌咖啡，不加糖。”

无论是凑巧，还是确实被木子记得了，木子的这句话在今早洗漱时，又闪现在了小满的脑海里，嗯，心里忽然觉得好温暖。小满最抵挡不住这些木子这些绅士的小细节了。比如小满第一次真切感觉被木子吸引，就是在他们坐副教授的车时，木子先帮小满打开了车门。可能是单身太久，都忘记被关怀是什么感觉了吧，小满忍不住自嘲。

近来的木子很是憔悴，作为一名刚入职不久的青年教师，压力可想而知。木子是苏北人，家人和女友都不在身边，因为住在学校宿舍，办事方便，所以同教研室的老师都有意无意地把许多事情交给他来做。有时，小满觉得，看到木子明显没有睡好时，她会觉得很心疼。

昨天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，木子说自己终于可以有半天的休闲时光，他看了火箭对马刺的比赛，支持的马刺赢了球，他很开心。小满则花了上午的时间收拾干净了屋子，期间手机里播放着电视剧《芈月传》。

小满在百度上敲入“NBA比赛大概持续多久”的问题，然而估摸着时间，临近中午时分给木子发去了微信：

“等看完球赛，要去吃饭吗？”

“嗯呐。”

“那结束了告诉我。”

木子那边是三个OK的手势。

临近十二点的时候，木子发来信息：“我十分钟以后可以拾掇好，你呢？”

“好啊，没问题，等你好了告诉我。”小满这样回复到。

十多分钟过去了。

“我一分钟之后到你楼下。”木子发来语音。

“好的，那我下楼。”

吃完饭后，木子陪小满走去了图书馆，小满也陪他在各个书架里寻找他需要的那本英文书。有那么几次，小满能感觉到他们站的很近。

木子太困了，需要回宿舍补眠，小满心中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了。“那你晚上还要吃饭吗？”木子问。

“不吃，喝行吗？”小满总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这个问题。

 

晚上，木子在SEVEN-ELEVEN超市门口望见早就等在那里的小满：

“冬天多冷的天气，怎么不在里面等？”

“没关系，图书馆的空调开的太热，透透气也好。”

小满看见了木子的双肩包，知道饭后他会陪自己去图书馆。本科生期末考试周的图书馆充斥着一副紧张的气氛。木子和小满都暗自庆幸早过了这样的年纪。做着古希腊语作业的小满有几处没学到的地方需要请教木子。他应声从旁边的沙发上起身，到她的座位旁，一只手撑在椅背上，另一只手撑在桌面，头微微先前探，小满回头时，正好看向他的脸。这真是一个暧昧的举动，小满猜测自己的脸一定已经很红很红了。因为木子的脸就是这样。她定了定心绪，心想一定是图书馆的空调实在是开了太高温度。

 

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，是木子的一条信息，他在坐公交车回校区的路上。

“吃晚饭了吗？据说太晚吃晚饭对胃不好。” 小满记得，木子说过自己的胃不是太好。